曹振忠:飞行是勇敢者的事业
开讲啦(2019年8月3日)空军八一飞行表演队队长 曹振忠(视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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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这样一支队伍，他们驾驶战机鹰击长空，亮剑蓝天，成立57年来，万无一失地为168个国家（地区）的700余个代表团进行600余次飞行表演，被国际社会和国内各界誉为“中国名片”和“空军窗口”，他们是空军八一飞行表演队！在“八一”建军节这个特殊的日子里，《开讲啦》特邀空军八一飞行表演队队长曹振忠，为我们揭秘“国家大礼、蓝天仪仗”背后的故事，带我们领略中国军人的风采！
2009年，我们国家自主研发制造的第三代战机——歼-10装备表演队，于是一批优秀的战斗机飞行员历经选拔，成为了空军八一飞行表演队队员，曹队长就是其中一员。从战斗队到表演队，曹队长是这样阐述自己这10年经历的：
“因为我的飞行技术还行，所以我想到表演队试试。”
“因为我的飞行技术还行，所以在适应过程中，没有遇到过什么困难。”
“我们队员还是挺厉害的，挺佩服他们，其实也佩服自己。”
撒贝宁：“一针一针地扎到我们，但是说的都是……”
曹振忠：“事实。”
完全是“北大还行”撒贝宁的既视感。
初到表演队，曹振忠的师傅带他第一次体验歼-10的一个叫“半斤斗下翻转” 的飞行动作，这种惊险动作的最大载荷达到八个G左右，相当于八个自己压在自己身上，有可能会导致灰视、黑视，甚至可能造成晕厥。而且，这样一次经历也震撼了曹队长，他从不知道歼-10飞机还能飞出这样的方式跟数据。这样一个动作不仅刷新了他对表演队特技飞行的认识，更是让他真正地认识到了歼-10飞机的魅力，那是对飞控操纵系统达到一种无忧虑操作的状态。
为了将歼-10的性能发挥到极致，让表演动作看起来更震撼，更精彩，曹振忠与队员们共同挑战魔鬼编队，从5×5的队形（飞机与飞机间隔和距离都为五米），到飞机间隔两米，距离为负，他们不断磨炼自己的驾驶技术和心理，因为任何一个闪失一个失误，对于六架飞机就是毁灭性的灾难。终于，所有的努力和付出都是值得的，在2010年的第八届珠海航展上，歼-10首次以六机编队形式亮相，观众给予了八一飞行表演队充分的认可：“中国空军好样的！”“中国飞行员真棒！”
在演讲中，曹队长分享了一张令他记忆犹新的照片，那是俄罗斯的民众在雨中面向镜头举起八一飞行表演队签名海报，向队员们表示祝贺的场景。
那是2013年，空军八一飞行表演队第一次走出国门，在表演机场的休息室门口放了很多宣传海报，却无人问津，因为俄罗斯民众对于八一飞行表演队是非常陌生的。曹队长和队员们在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把最好的动作展现出来，要飞得更加精彩。一次令人赞叹的飞行表演过后，表演队的画报开始供不应求，甚至很多人跑到休息室，找队员签名留念，指着画报上的每一个人一一找队员进行对照。作为全世界上第三个使用三代机装备表演队的国家，曹队长说：“八一飞行表演队的职责就是把中国文化宣传出去，让世界各国更了解我们的中国，更了解我们的空军建设。”有了第一次莫斯科之行之后，八一飞行表演队受到了越来越多的国家的邀请，先后去到马来西亚兰卡威海空展，迪拜航展，泰国的中泰联训的闭幕式表演，还在巴基斯坦国庆日上表演。
就在2019年三月份的巴基斯坦国庆日上，当“编队横滚”这个动作做出来之后，现场欢呼声不断，四架飞机拉着彩烟在空中留下一道彩虹，非常完美！而这样一个动作其实是2009年空军六十周年庆典的时候，就已经编排出来了，本以为很简单的动作，但飞了几次，却始终无法成功。因为歼-10飞机突出敏捷性，它的气动布局和传统飞机是不一样的，它所有的升力都向上，这就给表演队做横滚的动作带来了很大困难。
随着连续几年的研究练习，在飞行表演中对歼-10飞机的性能也不断了解深入，终于掌握了这个动作的飞行要领。经历上百个架次的训练，十年磨一剑，最终飞出了惊艳世界的完美动作。而这就是飞行员对一个动作的情结，对飞行动作的执着，飞行是一个勇敢者的事业！
在跟导演组对话时，曹队长惜字如金，直到聊到飞行技术，话匣子才真正打开。因此，节目现场展架上的六架歼-10表演机模型，成为了曹队长演讲的“开关”。这六架模型陪伴表演队员每一次飞行前的模拟演练，帮助他们熟记所有动作的程序以及数据。主持人调侃：“这个画面确实有点难以想象，一群战斗机飞行员跟幼儿园小朋友一样。”现场曹队长甚至带着主持人撒贝宁演练了一番。想要解锁表演队员演练的姿势吗？在节目中找答案吧！
现场有青年提问：“1949年开国大典阅兵式上，当时受阅的飞机只有收缴来的十七架 ，所以周恩来总理说了一句话：‘飞机不够，我们飞两遍’。在2015年“9·3”阅兵式上，您当时是带队的长机，那么您在飞越天安门的时候，当时心里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亲身经历空军近二十年的发展，曹队长说：“我想说一句话是什么呢？中国好样的！我们的人民是好样的！经济强大以后，使我们的军队发展建设更上了一层楼，只有军队的强大才能使我们国家有更好的发展的机遇，有更好的和平环境！”
撒贝宁：“今天飞机数量不是问题吧？”
曹队长说：“那绝对不是问题。”
撒贝宁：“想飞的话从早上到晚上都可以。所以我想如果要用一句话告慰这些革命先辈，那就是，这盛世，如你所愿！”
表演队的飞行训练和作战部队的训练有什么不同？
今天应该说很荣幸我能站在这个讲台上，和我们所有观众一起分享我们表演队背后的一些故事，表演队这种飞行训练和我们作战部队还有一定的区别。作战部队主要的目的就是训练我们的作战技能，提高我们的作战本领，然后目的就是把敌人打下来，保卫自己。但是我们表演队训练的话，主要是为了给观众看。
我们表演队为了给大家看，必须要飞得低。一般我们的飞行高度都在二十米到两千米这个过程中，这样带来的一种特点，就是对飞行员的视觉冲击就会非常大。可能我们在开车的时候，应该大家感觉一百多公里每小时的速度是感觉非常快的，因为我们有参照物造成这种相对运动会非常大。所以在我们所有歼-10飞机低空表演在基本速度六百公里每小时到八百公里每小时之间这个速度的时候，低空就体现得非常明显，视觉上的一种刺激非常强烈，这是其中一项。第二项可能面临的风险会更高，如果说撞到鸟，我们出现异常情况，高度低了，给我们飞行员处置的余地非常小。这些东西是我来到表演队以后，慢慢接触表演飞行才理解到的一些飞行影响。
如何与空军飞行表演队结缘？
最早我来表演队是2009年，当时我们表演队装备还是歼-7飞机，因为看了他们很酷炫的动作，非常精彩的表演，我说我有机会也要到表演队。2009年，我们空军成立六十周年庆典，从我们作战部队要挑选一部分飞行员来进行歼-10表演的一种改装，像刚才撒老师讲的，我感觉我技术还可以，我说我报名试一试。当时表演队派人去考核以后，感觉飞得还是相当不错的。这样我就有幸来到了表演队，但是来到表演队以后，接触飞行才知道表演队在酷炫的动作背后会付出很多的辛劳。
首先我刚到表演队的时候，我的师傅说：“现在我来操纵，你去感受一下”。高度在四五百米的高度上，他把加力捅开，看着速度往上增的时候，一杆把驾驶杆抱到底，飞机迅速作出反应，撅起仰角。我在作战部队飞的时候，从来没有做过拉杆到底这种动作，所以说这个动作的时候，我可能也没有准备。因为这个动作最大载荷在八个G左右，我一下头就耷下去了，整个这一圈下来，我这头都没有抬起来。后来我才知道，这个动作叫半斤斗下翻转。这个动作充分体现了歼-10飞机的一种飞控系统对飞机操纵达到一种无忧虑操作的一个状态。也改变了我对歼-10飞机这种性能的一种认识或者是理解。
“飞了这个队形之后，我们所有队员下飞机之后，拿筷子是抖的，手臂是痛的。”
最初的时候，我们所有的飞行员飞这种队形的时候，不是我们现在目前看到的这种小的队形。因为我们在作战部队飞的时候，除了有个别特殊的科目，可能飞了很小的队形，更多的时候以疏开的队形为主。这样便于我们飞机之间的一种操作的一种灵活性，达到战术的一种目的。但是表演队这种队形，过来以后非常小。一开始歼-7的队形是5×5，飞机之间这种距离、间隔5×5，实际上队形还是比较大。为什么我们现在飞机队形距离是负的，间隔又在一到两米之间，这个主要是为了我们的表演动作看起来要更震撼，看起来更精彩，所以最后飞到这种队形。但是最一开始我们飞这个队形的时候，大家编不上去，即使编上去了一做动作，我们就拉开了。飞了这个队形之后，我们所有队员下飞机之后，吃饭拿筷子都是抖的，因为紧张，怕发生意外情况，队形小，相刮相碰。所以大家每个人把这驾驶杆握得非常紧，这种紧是在无意识情况下握得紧。所以说等下了飞机以后，不再飞行的时候，才感觉到拿筷子是抖的，手臂是痛的。所以在这种情况下，我们付出了很多努力，最终我们把这队形固定了。
2009年11月，空军成立六十周年庆典的时候，是四架歼-10飞机编成了一个菱形队形，2010年的第八届珠海航展，作为歼-10首次六机编队形式亮相给我们充分的认可。我们的好多观众对我们喊出中国空军好样的，中国空军飞行员真棒。所以说回想起来，我们所付出的努力，感觉是值的。
六百多场飞行表演，迎接了七百多批外宾，做到了万无一失！
表演队的成长，到歼-10，从飞行动作的质量，和我们对民众这种开放程度会越来越高，但是表演队整个历史的建设时间还不是特别长，五十多年的历史。表演队的成立，起因是因为1961年，印度尼西亚总理苏加诺访华，提出要有八机护航，当时我们国家没有专业的护航队伍，所以说空军临时抽调了八名飞行员使用歼教-5飞机，组成了这种八机的这种护航编队，圆满完成了苏加诺访华这种专机护航的任务。之后周总理专门提出空军要成立专门的护航表演单位，于是在1962年1月25日，空军八一飞行表演大队正式成立。在那个时候，我们所有的队员，在一穷二白的情况下，没有技术资料，没有表演的经验可循的情况下，创新动作、研究编排动作。所以说我印象最深的是我们一个队史馆里面，存放的一个九机开花的一个动作。这个动作难就难在一个是机群大，它形成了一种分组开花，所以说对于飞行员的操纵精准程度来讲要非常高，效果非常震撼。到目前为止，所有装备二代机表演，我们的国外的同行，像英国的、意大利的、法国的，这个九机分组开花还是做不到，所以说我们表演队有过辉煌的历史。到目前为止，我们表演队迎接了七百多批外宾，进行了六百多场飞行表演，应该说已经做到了万无一失。
第一次走出国门赴莫斯科参加航展，一张怎样的照片令曹队长印象深刻？
随着我们装备的发展，尤其是我们改革开放之后，我们国家综合实力有了大踏步的进步，我们飞行员那种动作创新能力、表演能力和飞机的机动能力有了大幅提升。在这种情况下，国外的一些同行开始逐步邀请我们表演队，要走出国门到国外去表演。我们第一次走出国门在2013年赴莫斯科，参加莫斯科航展。初到莫斯科的时候，民众应该说对于我们八一飞行表演队来讲是非常陌生的。当时我们在表演机场专门有一个贵宾休息室，我们在贵宾休息室的门口放了一个桌子，把我们拿去宣传的海报放在我们桌子上。在我们飞行表演之前，很多俄罗斯的民众从我们门前走过，但是很少有人拿我们的海报，因为他们不了解空军八一飞行表演队，不知道它的技术水平是一个什么样的一个状态。所以说我们感觉很失落，所以说队员在交流过程中暗暗地在心里发誓，一定要把我们最好的动作展现出来，要飞得更加精彩。所以说在我们飞行完之后，有一张照片我非常记忆犹新。
一个俄罗斯的民众最后拿了一张海报举过头顶，在向我们贵宾室这个方向，向我们表示一种祝贺。画面里面有一名女同志穿的是一个雨衣，当时在一种小雨的情况下我们在进行表演，充分地用我们的技术，用我们一种顽强的一种作风征服了俄罗斯的民众。所以后来我们的画报供不应求，甚至很多人跑到我们的贵宾休息室，我们飞完回去以后找我们签名留念，指着画报上的每一个人，一一找队员进行对照，所以在这种情况下，我们这种心里就特别地感到一种欣慰。
10年时间练成一个动作，飞行是一个勇敢者的事业。
所以说有了第一次莫斯科之行之后，我们受到了越来越多的国家的邀请，我们先后去到马来西亚兰卡威海空展，泰国的我们中泰联训的闭幕式的一个表演，还有迪拜航展，还有我们今年三月份刚完成的巴基斯坦国庆日的一个表演任务，我们在巴基斯坦表演过程中有一个动作。
不知道大家看完这动作，感觉怎么样。这个动作我们叫编队横滚。我们最初设计的时候，2009年六十周年庆典的时候，我们都已经编排了这个动作。但是由于当时的技术条件，技术基础还不行，所以说最后没有飞成功。表演队滚转一百八十度之后，在这种状态下，我们的俯角已经达到了六七十度，当时我在耳机里听到长机在喊改平，拉起，我眼瞅着，改平，一个大幅度的拉起，然后我也没办法，拉起。可能一开始我们刚接触飞行这个动作的时候，感觉很简单，就是跟长机编队，其实经过几年的研究以后，我们对飞机本身这种性能了解以后，发现远远不止这些。因为我们歼-10飞机突出这种敏捷性，它的气动布局和传统飞机是不一样的，我们前面这个小翼叫鸭翼，传统布局这种小翼应该是在后面的，那叫尾翼。歼-10改变了传统布局，它所有的升力都向上，所以说在我们滚转九十度之后，到一百八十度期间，它掉机头这种速率要远远大于传统飞机。所以说后来我们慢慢研究，每个位置操纵特点，外侧的要始终保持一种状态，要跟对、要贴住。坡度的形成要早于长机，内侧的坡度要更早于长机，而且长机在做这个动作的时候，要始终保持正载荷不能有负载荷。所以说长机我们在空中，后来练了上百个架次了，就滚这一个动作，然后把长机的要领完全掌握之后，我们才一个位置一个位置地来去训练，然后最后才能呈现我们在编队横滚过程中，好像拉着彩烟在空中留下一道彩虹一样，这么完美的一个动作。所以看似很简单，但是从我内心来讲，用了十年时间终于把这个动作给飞出来。这就是飞行员对一个动作的一种情结，或者是对飞行动作的一种执着，应该说飞行是一个勇敢者的事业。
我想我们表演队可能在我们这种和平时期，就是我们空天力量的一种宣示。通过表演队这种训练水平，展示出我们武器装备的发展变化，展示我们飞行员的一种训练水平。我们现在世界上很多国家都有表演队，但是能使用三代机装备表演队的国家屈指可数，应该说我们表演队，从2009年换装歼-10是我们全世界上第三个国家。中国空军正以开放合作的态度面对世界，所以说我们八一表演队起到了这种职责，然后把我们的文化宣传出去，让世界各国更了解我们的中国，更了解我们的空军建设。今天我的演讲就到这里，谢谢大家。
由中央电视台综合频道(CCTV-1)和唯众传媒联合制作的《开讲啦》是中国首档青年电视公开课,创办于2012年。每期节目由一位知名人士讲述自己的故事,节目邀请“中国青年心中的榜样”作为演讲嘉宾,分享他们对于生活和生命的感悟,给予中国青年现实的讨论和心灵的滋养,讨论青年们的人生问题,同时也在讨论青春中国的社会问题。
节目每期有六位来自全国各届的青年代表,向演讲嘉宾提问互动,300位大学生作为观众现场分享这场有思考、有疑问、有价值观、有锋芒的思想碰撞。他们对人生有思考,对未来有疑问,他们思想新锐,观点先锋,是中国未来的中坚力量。每期演讲嘉宾选择的主题,均为当下年轻人心中的问号,讲述青年最关心、最困惑的话题。这是中国最具青年公益的节目,千名青年学子,百回思想交锋,聆听思想的声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