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生:乘风破浪的水陆两栖大飞机
开讲啦(2020年8月8日)航空工业试飞中心特级试飞员赵生(视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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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期《开讲啦》邀请到航空工业试飞中心特级试飞员、“鲲龙”AG600海上首飞机组机长赵生来为大家讲述他与AG600的不解之缘。作为我国首批硕士试飞员，近30年的试飞生涯，20多种机型的探索，他不断挑战试飞边界，填补了我国民机试飞领域的技术空白。经历了陆上、水上、海上首飞的考验，AG600终于迎来了“上天入海”的梦想。这次凯旋的赵机长将带我们走近这艘“会飞的船、会游泳的飞机”，揭秘“鲲龙”AG600飒爽英姿背后的故事。
“大飞机家族”中的运-20大型运输机、C919国产大型客机和“鲲龙”AG600水陆两栖飞机，每一位成员都代表着我们国家在科技、制造领域上的重大进步，是当之无愧的国之重器。
单从外观上来看，“鲲龙”AG600就和另外两位家族成员流畅、圆润的下部构造很不一样。它的机身下部长得像一艘船，用赵生机长的描述，就是“像刀刃一样”。有了这样的构造，AG600才能够入海为“鲲”，扶摇成“龙”。如此特别的构造也给大家带来了疑惑，驾驶AG600的人到底应该被称为“机长”还是“船长”呢？在本次节目中，赵生机长自信满满地回答，驾驶AG600的人“开飞机肯定比船长厉害，开船肯定比飞行员强”！
作为一架水陆两栖飞机，AG600的主要功能在于大型灭火与水上救援两部分，是国家应急救援体系建设急需的重大航空装备。在有紧急大型火灾时，AG600可以从附近水域汲水，它在短短20秒内能够一次汲水12吨，再把水投向火场灭火。在水上救援方面，AG600优越的性能也给人民带来了满满的安全感。AG600一次最多可以救护50名落水遇险人员，最大巡航速度能够达到500公里/小时，速度是船只的10倍以上，大大节省了伤病员运送时间，真是一架“宝藏飞机”了！
迄今为止，AG600已经圆满完成了陆上首飞、水上首飞和海上首飞。那有人可能会好奇，AG600已经完美地完成了水上首飞，为什么还要在海上首飞呢？
赵生机长向我们解释了水上和海上水况不同，海上的“浪”更大，还有暗藏危机的“涌”。“涌”是水的整体的运动，形象地说，假如把海缩小到一盆水，把盆子端起来晃一晃，水的运动就是涌，而你在水面拍打一下，形成的就是浪。深藏不露的“涌”可是海上的“大魔王”，能够轻易地把一架飞机掀起来。另外，海水的密度比淡水更大，对飞机的冲击力也会更大。赵机长这样形象地描述海上飞行的感受：“有点硬，感觉有人在拽着你”。海水的腐蚀性比淡水更强，因此，海上试飞对飞机的零部件的要求就更高，也更接近真正投入使用时的情景了。只有按照严格的科学流程，在不同水域进行试飞，才能保证飞机的正常使用。
撒老师听完赵机长的演讲由衷感叹：“和您打交道的对手完全不是机械。在试飞员眼里，您开的不是飞机，而是好像在骑着一条龙在飞。”每一位飞行员都在用自己的灵魂和驾驶的飞机沟通，探索未知的可能。
飞行员不仅与飞机有这样的默契度，彼此之间更是“团魂满满”。赵生机长这么描述机组成员之间的关系：“我们飞任何风险项目的时候，可以一头扎进去，但是我们知道，有人在背后拽着我，非常放心。”像侠客一样把后背交给对方，信任感的链条将每一位机组成员都连接在一起，即便面对的是危险重重，也能充满底气地挑战风险、探索未知。
陆上首飞遭遇强风，赵机长如何惊险着陆？海上首飞，赵机长竟然“漂了一下”？“鲲龙”AG600的飒爽英姿背后经历了怎样不为人知的历程？想看撒老师成功对应“大飞机家族”发动机轰鸣声的高光时刻吗？
海上首飞AG600，经历了什么？
大家好，我是航空工业试飞中心试飞员赵生。很荣幸我和我的团队，先后完成了我们AG600飞机的陆上首飞、水上首飞和海上首飞。
海上首飞对我的考验呢，主要是复杂水况的考验，包括飞机本体对盐物侵蚀的考验。我们曾经跟在海上飞过水上飞机的飞行员交流过，他们认为海上的飞机的着水，会比湖上的着水难很多，因为海上有浪、有涌。尤其是涌对飞机的影响特别大，可以轻易地把一个飞机掀起来。那么浪和涌的区别，就好比我们有一盆水，你如果用手拍打一下水面，那么形成的波纹是浪，那么你如果把盆子端起来晃一晃，那么这个水的运动那就是涌。为了这次海上首飞，我们在荆门漳河水库，进行了大量的飞行技术训练。在训练过程中，我们把我们起降的方法进行了大幅度地优化。同时我们把飞机防腐方面也进行一些全新的改动，全新的检查。等我们条件成熟了之后，我们转场来到了日照机场。经过水面勘察，经过天气研判，决定我们在7月26日进行首飞 。
这天首飞，我们还是进行得紧张而有序。任务协调非常顺利，我们就直接上了飞机，准备开车了。开车之后塔台给我们一路绿灯，我们直接飞向团岛空域。路上我们虽然遇到了云层，一直在云中飞，但是在气象雷达的扫描下，是没有危险天气的。等下到500米的时候，能见度非常好。我们感到这天，对我们简直是太有利了，我们就飞向了团岛试飞水域正式开始我们的首飞科目。
首飞结束以后，我们打开了窗子，把预先准备好的小红旗儿对外摇了一下，外面掌声四起。接着我们几个人，互相检查了一下仪容，因为我们代表着我们试飞员的形象，同时也代表着我们AG600飞机的形象。在开门之前，我们要以一个良好的形象，去面对大家。在发动机停车以后，我们集体击了一下掌，互相祝贺了一下，然后做了一个自拍，留了一个合影。大家看，这是我们机组四个人。任务结束以后，大家都非常开心，为我们能够顺利地完成这次海上首飞，也为我们的飞机经受住了复杂水域的考验而感到高兴。
下飞机之后，记者问我们这次飞得怎么样，我跟他说这次接水的时候，对我来讲还是漂了一小下。那么他们别人问我，看不出来啊。确实看不出来，但实际上我们飞机是有感觉的。我们可以慢放，大家看，水花变小的那一瞬，实际上是我飘起来的一瞬，就是这块，我们飞机稍微抬一下，然后就接水了。海上的情况确实是挺复杂的。按照我当时那种操作的状态和飞机的状态，如果在漳河水库，那么将是一个非常完美的着水，但是呢我们在海上，可能里边有一个比较暗的小的涌，确实是不容易，但是整个来看还是非常安全、非常正常。
试飞员要干的一件事，就是探索未知。
其实我们试飞员一般的工作，就是探索未知。他的工作很重要的一项，就是找到飞机可能的弱点，或者是缺陷，然后提出合理的建议，使飞机后面改进得更好，功能更完备更强，更严格的工作就是挑战风险。我从1992年开始做试飞员，这些年下来飞了二十多种机型，那么试飞时间也有6000多小时。我是2014年接收的这个任务。当时，组织上把这个任务交给我的时候，我是又高兴又担心。高兴的是作为一名试飞员，在他试飞生涯过程中，如果能有一架飞机是他亲手飞出来的，这将是一名试飞员这一辈子生涯的最骄傲的事情。但是我担心的是这架飞机确实是个新机呀！它在国内没有一架飞机能够和它一样，给我一些启示、给我一些帮助，没有一架跟它类似的飞机，能够让我来飞、来体验一下。而且我没有一点的水上飞行经验。我们就去了加拿大，在那里建立我们的水上飞行经验。在国外培训期间，这架飞机一直在进行机上各种测试设备的改装，等待着我们回来把它飞起来。2016年我们终于见到了真的飞机，仔细一看这飞机，越看越漂亮，越看越顺眼。
AG600飞机在这几次的首飞过程中，最难的一次，也是我印象最深的一次，就是我们的陆上首飞。它的难度呢，飞机本身呢，它的所有的设计和它的各个系统工作情况，都只是在地面做的试验，进行的理论计算，没有经过验证。它还从来没有离开过地面，还从来没有飞起来过。我在当时的时候就做了一个决定，就是说我一定要抛开这个飞机一次就能落下来的这个想法。就算它一次落不下来，我试第二次，第二次落不下来，我试第三次。不管怎么样，我要保证这个飞机的安全，保证这个飞机正常落地，完成这次首飞。那么我们在首飞的时候呢，在接地之前呢，我们飞机晃了一下。飞完之后好多人问我，你可以啊，离地面那么近了，你还跟大家打招呼呢。实际上不是那回事。我们那天进场的时候，风速非常大。在我们着陆的过程中，不停地在修正阵风对我们的影响，飞机有点摇摇晃晃的，有点不听我们的使唤。忽然发现我们的飞机，在着陆下滑的时候，竟然要负八度的下滑角。一般的民航飞机，在着陆下滑的时候，它都是带着一些抬头的趋势的，逐渐地逐渐地接近跑道。但是我们的飞机不一样，我们的飞机在着陆下滑的时候，它竟然是低着头下滑。这个俯角虽然有预判，但是没想到会这么大。凭着我们对飞机下沉、减速，这方面的判断，这个时候我把油门收光了。收光了之后的结果，就是飞机减速会更快，但是我们认为我们的速度预留大了。那么刚好我们按照这个节奏，上段的时候飞机是以负八度的姿态在下滑，等到接近跑道的时候，我们的下滑姿态，已经掉到了负六度。等我们在要接地的时候，我们得把飞机带出两度以上的仰角接地，这才是一个安全的着陆。我们的接地的姿态也刚好，事后再分析我们的数据的时候，实际上可以看到我们这个数据，我们收油门的时机是可以的，是恰到好处的。这就是我们试飞员要干的一件事，就是探索未知。
AG600为我国应急救援提供了一个非常重要的手段。
陆上首飞结束之后，我们面临的任务就是水上首飞了。可能大家觉得水上起飞和降落是最难的，但是当时我觉得最难的是我的第一次入水。飞机设计出来之后，真机在水里还真的没有滑过。究竟能不能操纵飞机保持直线滑行，我们还心里确实没有底。整个过程就好比说，一个刚刚学会走的孩子，你非得让他跑的那种感觉。所以这一段水上首飞这一块，我觉得重点可能还是在我们怎么操控飞机这一块。后来我们的水上首飞也是正常完成了任务。
作为我们国家大飞机家族之一的AG600，这次海上首飞成功是我们大飞机梦向成功更进了一步。我们飞机的全称是大型灭火/水上救援水陆两栖飞机，这充分把它的功能就说全了。它的第一项功能就是可以汲水，然后把水投向火场进行灭火。第二个功能，我们可以到海域去降落，去营救海上受难的船只、人员。这架飞机可以作为我们国家应急救援体系一个重要的装备，为我们国家应急救援提供一个非常重要的手段。
每架新机的研制都是成千上万甚至几万人，几十上百个单位人的心血，也是国家大笔资金的投入。我们试飞员深感我们的责任重大。我们很幸运，AG600由我和我的团队来飞。我也希望经过我们这个团队的努力，能够表明AG600飞机选择我们这个团队是正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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节目每期有六位来自全国各届的青年代表,向演讲嘉宾提问互动,300位大学生作为观众现场分享这场有思考、有疑问、有价值观、有锋芒的思想碰撞。他们对人生有思考,对未来有疑问,他们思想新锐,观点先锋,是中国未来的中坚力量。每期演讲嘉宾选择的主题,均为当下年轻人心中的问号,讲述青年最关心、最困惑的话题。这是中国最具青年公益的节目,千名青年学子,百回思想交锋,聆听思想的声音!
